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伶俐不如痴（赏玩札记）
　　“随处皆学问”是一句为人熟知的名言。鉴赏古玩也是一样。如 果掌 握了一些鉴赏古玩的学问，就会增加不少兴味。 　　清道光年间，有一户人家珍藏了一个明代名人制作的器物——— 阳羡 产砂钵盂。盂是一种盛水器物，比较常见。但是此盂与众不同： 周边雕缀着一个绿菱角、一个浅红荔枝、一个淡黄如意；底盘上则雕 缀有 一个黑螭，伸直的四爪很自然地成为钵的四足；盘底镌刻“大彬 ”二字。这个砂钵盂制作精巧、设色古雅，不仅藏主以此为罕有奇物 ，在 古玩爱好者中也很有名声。识见宏富的梁绍壬曾观赏过这个砂钵 盂。 　　他不知盂上雕缀四物的含义，便向藏主讨教。藏主无言以答。梁 绍壬 雅赏之后，带着疑问走了。后来，梁绍壬结识了一个深谙古玩之 道的人，又向他提出了这个疑问。这位老玩家说：“雕缀四物的意思 是： ‘伶（菱）俐（荔）不（钵）如（如意）痴（螭）’。明代的王 元美、时大彬喜欢制作此类器物。”梁绍壬弄清了含义，遂将此事纪 于《 两般秋雨庵随笔》。 　　明代昆山人时大彬精于制作砂陶质器物，所制陶质小茶壶极为精 雅。 某县令喜欢时大彬的陶器制品，频频索要，仍嫌其少。后竟将时 大彬拘禁在一宅内，说必须为他完成300件陶制品，才释放大彬。时大 彬因 此郁愤而亡。梁绍壬所见砂钵盂镌有“大彬”款，说明此盂就是 时大 彬制作，确实很珍贵。上面这个故事告诉我们：一、有些古玩的 雕绘装饰，是含有某种隐喻 的，古玩鉴赏家必须有这方面的知识。二 、“伶俐不如痴”的隐喻，是说对于工艺精美的追求，“伶俐”不如 痴迷。盖一切追求，如能达 到痴迷的程度，必有所成，此为不易之理 。所以“伶俐不如痴”可视为时大彬的自况之词，也可奉赐一切玩家 。 　　清人以赏见时大彬制壶为幸事。苏州人陆贯夫，名绍曾，曾经见 过时 大彬所制“六合一家”壶。该壶分四旁底盖为一壶，合之注茶， 滴水无漏，离之乃为六也，故名。贯夫每以此壶向玩家娓娓诉说，听 者没 有不艳羡的。大藏家张廷济（字叔未）藏有时大彬汉方壶，壶底 刻欧阳修诗“黄金碾畔绿尘飞，碧玉瓯中素涛起”二句，并有竹刀铭 款。 此壶在隐泉王氏府中珍藏百数十年，为清初王幼扶进士旧藏爱物 。张叔未得到此壶，乃是友人促成的美事，轰动士林。时大彬制壶， 形式 古洁典雅。据说紫砂壶中供春最贵，但供春形状不能做到典雅， 清代徐印香舍人得到一壶，上有汪森题铭，曰：“茶山之英，含土之 精， 饮其德者，心恬神宁。”壶为细土淡墨色，仿佛银沙闪点；合上 壶盖，持盖能吸起全壶。此壶被鉴定家允为时大彬手制。